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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戎蹲在小木鱼前,眼睛盯着上面的青金色字体看了会儿。
光是他这段注视的时间内,这一串青金色数字,还不时的跳动一下,小小的涨上一笔。
同时尾随而来的清脆木鱼声,一阵又一阵的回荡在洁白空旷的塔内。
欧阳戎面无表情。
少顷,他微微皱眉,站起身,在功德塔里逛了两圈,意识脱离了功德塔……
饮冰斋,卧室内的床榻上,欧阳戎睁了眼,长吐一口气。
床榻前有些黑暗,卧室没有点灯,紧闭的窗外不时出传来几声初春的虫鸣。
是黎明前的黑暗。
眼下刚刚开春,有道是“住近湓江地低湿”,浔阳城位于江畔。
能拂动千帆的浔阳江风,让全城早晨的温度颇低。
自然令人有些想赖床,不愿离开温暖如小娘胸怀的被窝。
欧阳戎躺在厚实被褥内,小腹上还有某位白毛少女侧卧沉睡搁放的小短腿压着。
此刻床榻内的黑暗中,除了叶薇睐闭目有节奏的吐吸声外,欧阳戎睁开的漆眸,正盯着上方的帷帐。
脸色似是出神。
他今日醒的有些早。
或者说,昨夜压根就没怎么睡着,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个时辰,就清醒了过来,在心海里的功德塔转悠。
若不是怕起床的动作吵醒了叶薇睐,令小丫头小题大做、忧心仲仲的跑去给婶娘与小师妹报忧,
欧阳戎早起身,去书桌前办事了。
从前几日起,耳畔不时响起的清脆木鱼声,就让欧阳戎夜里也有些辗转反侧。
他此前其实也没想到,自己在至圣先师庙与江州州学士子们的答对会传遍天下士林,又一次名播天下。
眼下事已发生,欧阳戎反而愁眉不解起来。
这次事件到今早为止,他已经涨了四千多功德,
并且功德上涨的势头似乎还在持续,小木鱼压根就没有歇下来的迹象,只是渡过了最初的几天,势头缓了一点而已。
“若是没有江州至圣先师庙的事情,是不是有很多士子与官府的流血冲突会如期发生,眼下只是缓和了一些苗头?
“否则,又是一起起类似柳州士子的惨案发生?”
欧阳戎嘀咕自语。
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。
“看来这次颂德天枢与四方佛像的建造,影响比我此前预期的还要大。
“朝廷所宣扬的繁华盛世,大概只是关内两京百姓的盛世,东南江淮这边,作为一向的赋税重地,也还算富裕,可是除此之外,其它地方呢,这些更像是沉默的大多数。
“希望这次新圣旨的颁布,与夫子的归朝,能够缓解一些局势……”
欧阳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。
抬手拂开颈脖处有些挠痒痒的莹白长发,他翻身起床,越过叶薇睐,
他下床走去,用冷水洗了一把脸。
不管如何,太阳照常升起,要去上值了。
今日又是忙碌的一天,他这条劳碌命是跑不掉了。
“起来了,太阳晒屁股了。”
欧阳戎突然把绣红绿鸳鸯的被褥一掀,随手拍了下,说道。
“唔唔主人,太阳在哪?”
白毛少女脑袋上有一束压歪的翘毛,迷糊揉着粉臀,东张西望问道。
欧阳戎失笑,大步出门……
“檀郎,母后最新颁布的旨意,突然宽限了各州……此事你怎么看?”
是夜,浔阳王府,聚贤园书房内。
一众熟悉的身影齐聚,人方齐,离闲迫不及待问道。
他怎么看?
欧阳戎嘴角略微抽搐了下。
这次颁布的新圣旨所提出的宽限各州的条文,几乎与他提出的那几条意见相近。
“伯父,其实大师兄早有料到……”
谢令姜定定的看着大师兄,眸底露出倾慕神色,朝离闲等人说了说奏折之事。
后者们听完,眼神有些震惊复杂的看向一脸平静的欧阳戎。
“其实陛下发出这道圣旨,除了我与政事堂诸公配合递梯子外,更多的是向告病不上朝的夫子表态,互退一步。”
欧阳戎轻声解释。
离闲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继续冷静分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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