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、不缺席的姻缘签-《不是吧君子也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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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裹儿“腾”一下合拢雨伞,左右四顾,俏脸蛋儿有些难为情。

    东张西望了一阵,趁着闺院无人,她赶忙原封不动放回绿伞,权当没看见,溜进楼中。

    可此后几日,似是为了再度验证什么,离裹儿不时走神,频频翻动日历,像是在焦虑的等待某个日期。

    几日后,终于,又一次浔阳王府的书房夜谋开始。

    她依旧是参加完诗社的例行诗会后,晚归王府,欧阳良翰已经离开。

    离裹儿换个理由,打发走彩绶等丫鬟。

    她抿了下嘴,心情又是羞怕又是期待,这种滋味十分奇怪,小女郎此前的十七年人生中从未品尝过。

    再度走进闺院。

    闺楼门旁,赫然又多出一把淡粉色的油纸伞。

    原本步履犹豫的离裹儿,迅速加快脚步走去,她撑开了第三柄新伞。

    伞面上,是他照例如常的一行短句。

    “若问闲情都几许……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……梅子黄时雨。”

    离裹儿怔了下,嘴中反复咀嚼。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此诗格式古怪,不受古体格律,但却格外的朗朗上口。

    她知晓,这定然只是残句,但却被他信手拈来,像是某刻生起相思愁绪时,在伞上随手一记,率性无畏。

    这等才情与留白,简直撩人心痒。

    咀嚼十数遍,离裹儿蓦而跺脚。

    你写这么好做什么,不干正经事了,怎么把才华心思全放在了这种撩拔女子的情诗上面,难道就这么思恋她吗?

    前一刻还爱不释手,下一刻离裹儿烫手山芋般丢出新伞,匆忙将其摆放归位。

    依旧回避,不敢触碰。

    似是害怕一旦碰了收下,就像完成了某种仪式,沾染上了某种令世间大多数女子又爱又恨痴迷却断肠之物。

    可这么一来,闺楼门口,接连多出三柄手工油纸伞,某些事情有些藏不住了,离裹儿第二日一早,发现彩绶她们望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只是没人敢当面问她,也没人敢擅自碰伞。

    可夜深人静之时,情伞困扰的离裹儿不禁羞恼啐骂:

    “好你个欧阳良翰,你这……你这伪君子,难怪迟迟不纳谢家姐姐,竟背着她做这等事情……玷,玷去本公主清白。”

    嘴里虽骂,但不知为何,离裹儿心中却生不出多少讨厌来。

    或许是一路走来,欧阳良翰韬略智谋,才华本领,让她本就欣赏。

    而能被优秀的同龄人爱慕表白,大多数女子都不会觉得油腻可恶,或者说,是另一种特殊的讨厌可恶。

    讨厌可恶他的直白与大胆,令起羞恼不已。

    可她一想到求之不得的谢家姐姐,胸脯间忽然淌过一股无辜又舒适的奇特情绪,像是得到了某种强烈的肯定与认可。

    这是只有漂亮优秀女子之间才有的暗暗攀比争夺。

    可为何心里又慌慌的?

    连续数日,离裹儿心乱如丝,告别往日的轻描淡写、从容不迫。

    某夜,闺榻前,解衣欲睡,她忽记一事,披衣起床,行至书架,翻出一本大部头。

    犹豫片刻,从中取出一枚夹藏许久的东林寺姻缘签。

    迟疑片刻,离裹儿突然打开签纸。

    定睛一瞧,轻念:

    “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

    她蹙眉目光下移,红纸下方,有一列属于善导大师字迹的解签语:

    “身处万花丛中,依旧懒得回头顾盼,一半是因为向道之心,清心寡欲;一半则是因为早早遇见一位光芒耀目的命中人,自然看不上凡俗,此乃缘,亦属劫,难渡,难渡……”

    这一串解签词写到后面,似乎停顿了下,最后留下八字:

    明明如月,何时可掇?

    一句莫名其妙的禅诗,离裹儿一眼洞察含义:

    “当空悬挂的皓月,什么时候……可以摘取?”

    离裹儿呆在原地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这些日子,考察那些投奔士人才俊时的失望透顶。以前她还觉得不服气,不服输,可现在……

    她想起了将他们与阿兄的房中谋士欧阳良翰做频频对比,却始终比不上。

    想起了欧阳良翰作为谶言中的贵人,迟迟未阴差阳错送出的那个“明月”之物。

    还想到了……某一种共富贵、共患难的不对劲打开方式。

    “明……明月,怎么又是明月?等等,难道……难道谶言中的明月,就是欧阳良翰本人?”

    窗前月下,有梅花妆小女郎讷讷难言,小鹿乱撞,脸颊逐渐滚烫起来。

    再也不见不久前一丝的娇蛮刚傲。

    (本章完)

      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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